主角叫邓斌杨鹏杨述的是《血脉无声》,本的作者是文武冇就最新写的,书中人物感情描写生动形象,主要讲述了:...
阳光像融化的蜜糖,黏稠地铺满西南师范学院的林荫道。四月的风不疾不徐,吹得梧桐叶沙沙作响,蝉鸣懒散地拖着尾音,仿佛连时间都慢了下来。
如果不是那句话,邓斌会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温柔的一天。
“我们……其实一直没来电咯。”
李红说这话的时候,嘴角还带着笑,眼睛弯成月牙,像是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玩笑。她穿着淡蓝色的确良连衣裙,发梢被风吹起,轻轻扫过肩头,像电影海报里走出来的女主角。
可这句话,却像一把钝刀,缓慢而精准地捅进了邓斌的心口。
他愣住了。不是震惊,不是愤怒,而是——空白。
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突然被抽走,连呼吸都凝固了。耳边只剩下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,和心跳沉重如鼓点般的回响。
“你说……什么?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,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木板。
李红眨眨眼,语气轻快:“就是没感觉嘛。以前觉得你挺有意思的,现在嘛……嗯,更适合做朋友。”
她身边的三个女生低头窃笑,有人小声说了句“早该分了”,有人抿嘴忍住笑意,还有人偷偷瞄了邓斌一眼,眼神里带着怜悯,或者说是看热闹的兴奋。
邓斌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石凳边缘,指甲几乎嵌进青苔里。他想站起来,想大声质问,想吼出这半年来省吃俭用给她买礼物、替她抄笔记、陪她逛街到深夜的意义到底是什么——但他没有动。
他只是坐着,像一座正在风化的石像。
九个月前,他们还在教室后排偷偷牵手;八个月前,他熬夜写情书塞进她的课本;七个月前,高考结束那天,她在操场边笑着说:“等我大学安定下来,我们就正式在一起。”
而现在,她坐在他请客吃完饭后的校园长椅上,用一句“不来电咯”,轻描淡写地抹去了他全部的青春幻想。
他记得很清楚,请这顿饭花了八十六块五毛——那是他在深圳电子厂打工半年攒下的三百块钱里,最奢侈的一笔开销。他提前一周打电话问她喜欢吃什么,她说“随便啦,你定”,结果带她们去的是学校后门最有名的“老灶火锅”,点了毛肚、黄喉、鸭肠,还特意要了一瓶橘子汽水——那是她高中时最爱喝的。
他以为,这顿饭是重新开始的仪式。
没想到,是告别演出。
“邓斌?你还好吧?”李红见他久久不语,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“别这样嘛,又不是世界末日。以后你要是来重庆玩,我请你吃饭呀!”
“对啊对啊,”旁边短发女生附和,“说不定以后还能介绍别的朋友给你呢!”
哄笑声中,邓斌缓缓站起身。
他没看她们,也没说话,只是从裤兜里掏出钱包——那是母亲用旧布缝制的,边角磨得发白,里面装着他打工半年攒下的三百块钱,请这顿饭花了八十六块五。
他抽出一张五十、三张十块、一张五块、两枚硬币,整齐地放在石凳上。
然后转身就走。
背后传来李红略带尴尬的声音:“哎,你别这样嘛……”
他没有回头。
一步,两步,三步……脚步越来越快,到最后几乎是奔跑。穿过教学楼,绕过喷泉广场,冲出校门。阳光依旧明媚,可他却觉得浑身冰冷,像被人剥光了衣服扔进冰窖。
眼泪终于决堤。
不是嚎啕大哭,而是无声的、滚烫的、带着屈辱与不甘的泪水,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水泥地上,瞬间蒸发。
他坐车回到平县就一直盲目的走着,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,直到双腿发软,才在街边一家小卖部门口停下。老板是个老头,正摇着蒲扇听收音机里的评书。
“小伙子,喝口水不?”老头递来一瓶橘子汽水。
邓斌摇头,哑着嗓子问:“有烟吗?”
老头愣了一下:“未成年不能买烟。”
“我十九了。”
“身份证呢?”
邓斌苦笑——他连毕业证都没有,哪来的身份证?
老头看了他几秒,叹了口气,从柜台底下摸出一包“红梅”,抽出一根递给他:“看你样子,失恋了吧?抽一口,别憋着。”
邓斌接过烟,笨拙地点燃。第一口呛得咳嗽连连,第二口却慢慢平静下来。
烟雾缭绕中,他望着街对面墙上贴着的一张红纸:
1988年春季征兵报名
应征条件:18-22岁男性青年,政治合格,身体健康
报名地点:平县人民武装部一楼大厅
截止日期:4月15日
他盯着那行字,看了很久。
然后谢过那老板站起身,朝武装部方向走去。
一周后,邓斌带着规定资料又一次来到武装部门口。
平县武装部在一栋灰扑扑的老式办公楼里,门口挂着褪色的横幅:“响应祖国号召,踊跃报名参军”。
邓斌走进去时,里面已经排了十几个人。大多是农村小伙,黝黑结实,眼神里透着兴奋或紧张。他站在队尾,默默填写表格。
轮到他时,窗口后的干事抬头看了他一眼:
“姓名?”
“邓斌。”
“年龄?”
“19。”
“学历?”
“高中肄业。”
干事皱眉:“没毕业?”
“嗯。”
“家庭成分?”
邓斌顿了一下:“贫农。”
干事点点头,在表上打了个勾,又问:“有没有病史?重大疾病?”
“没有。”
“政审材料带了吗?村委会盖章的。”
“带来了。”
一切顺利,直到——
一个穿着藏青色干部夹克、梳着油头的男人走进来,手里拎着个黑色人造革公文包,腋下夹着一叠文件。他径直走到窗口前,把一份名单拍在桌面上:“老张,这批初选名单我看过一遍,有几个要重点把关。”
干事立刻赔笑:“刘部长您亲自来指导工作啊?放心,我们都按程序办。”
男人正是平县人民武装部部长——***光,也是邓斌姐姐邓群丈夫郑管头的“干亲家”。两人在1983年“结拜换帖”,逢年过节必走动,郑管头能当上村支书,据说就有***光在背后推了一把。
***光目光扫过人群,忽然停在邓斌脸上,眯起眼:“你是……郑家湾的?”
邓斌点头。
“邓大显的儿子?”
“是。”
***光没说话,只是拿起桌上的名单,在“邓斌”两个字上用红笔轻轻画了个圈,然后低声对干事说:“这个,放后面看看。何国那边,家里刚给村里捐了台拖拉机,政审材料我亲自签的字,优先考虑。”
干事心领神会,点头:“明白。”
邓斌站在一旁,听得清清楚楚。
他没吭声,也没争辩。他知道,在这个地方,一个没考上大学、家里又没权没势的农村娃,说什么都没用。
他默默退到墙角,看着别人一个个填表、拍照、按手印,心里像压了块石头。
走出武装部大门时,天已黄昏。
他没回家,而是直接去了县城唯一一家照相馆,花五毛钱拍了张一寸免冠照,又去邮局寄了封信给远在深圳的发小郑余——信上只有一句话:
“我要当兵了。你回来送我一程。”
三天后,体检日。
县医院体检中心挤满了应征青年。脱衣、量身高、测视力、抽血、查内科……流程紧凑,医生面无表情。
轮到邓斌抽血时,护士随口念出化验单上的血型栏:
“AB型……RH阴性?”
医生猛地抬头:“你再说一遍?”
“AB-RH阴性。”
全场安静了一瞬。
旁边一位戴眼镜、穿着洗得发白的65式军装的年轻军官——正是此次带队接兵的某部侦察连连长杨鹏——原本靠在墙边翻资料,闻言猛然抬头,目光如电射向邓斌。
他快步走过来,低声问医生:“确定?全国普查数据里,这种血型概率不到十万分之一。”
医生点头:“错不了。刚复核过两次。”
杨鹏盯着邓斌看了足足十秒,眼神复杂,似惊讶,似怀念,似某种难以言喻的宿命感。
他什么也没说,转身离开。
但在当天下午的“地方—部队联合定兵会议”上,情况出现了微妙转折。
会议由***光主持,县公安、民政、教育、卫生各部门负责人列席,杨鹏作为接兵部队代表旁听。
原定本县征兵名额为48人,经体检、政审、文化测试综合排名后,拟定录取前48名。
当***光念到第48名时,杨鹏忽然举手:“报告首长,我有个情况汇报。”
全场安静。
杨鹏站起身,语气平稳:“根据最新接到的军区后勤部通知,因某部一名新兵父亲突发重病,经批准特事特办,允许其子暂缓入伍。因此,我部今年实际接收名额可在原基础上增加一人,共49人。”
***光眉头一皱:“有文件依据吗?”
杨鹏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盖有“**征兵办公室”红章的传真复印件:“这是今早刚收到的补充通知,编号【1988】征字第073号,请领导查阅。”
***光接过一看,公章清晰,格式规范,确实是真的。
他沉吟片刻,转头对干事说:“那就……按49人定吧。把第49名加上。”
干事翻开排名表,第49名赫然是——邓斌。
何国,群山村干部何学可的儿子,原排名第49,因“家庭支持国防建设表现突出”被提至第35名了;而原本排名第35的邓斌,被不动声色地挪到了第49位——名义上的“候补”,实则等于淘汰。
杨鹏扫了一眼名单,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。
最终,会议记录上写着:
“经研究决定,本年度平县征兵名额调整为49人,增补邓斌同志。”
没人知道,那份“军区传真”其实是杨鹏临出发前,托父亲老部下、时任**后勤部副部长的熟人“提前预留”的备案文件——专为应对地方“卡人”“换人”乱象准备的“尚方宝剑”。
更没人知道,当杨鹏看到“四川平县”“邓斌”“AB-RH阴性”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时,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。
他想起父亲杨述光书房里那张泛黄的全家福——照片上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,名字叫杨述敏。
他有意查询过:邓斌的母亲,叫杨述敏。
巧合?还是……
他不敢想。
但他决定,无论如何,要把这个人带走。
夜晚,邓斌背着行囊站在火车站台。
母亲偷偷塞给他的包袱里,有一双新纳的千层底布鞋,一件厚棉袄,还有一封没拆封的信。
他没打开。
他知道母亲会写什么——“儿啊,别怕吃苦”、“在外照顾好自己”、“娘等你回来”。
可他不想看。
此刻的他,只想逃离。
逃离李红的轻蔑,逃离郑家湾的排挤,逃离这个让他尊严尽失的世界。
火车汽笛响起,铁轨震动,人群喧闹。
他踏上列车,找到靠窗座位坐下。
窗外灯火渐远,城市轮廓模糊。
他闭上眼,脑海中浮现两个画面:
一个是李红笑着说“不来电咯”的脸;
另一个,是体检室里那位军官——杨鹏——凝视他时,眼中一闪而过的、近乎温柔的光芒。
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。
但他隐隐感觉到——
这一走,不只是逃避。
而是重生的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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