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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后的一切都开始混乱起来。

陈立群终于从楼上赶下来时，身上的 T 恤都只套了一半，边下台阶边鬼哭狼嚎：「握草发生什么事了？怎么了怎么了？」

等看见我红着眼圈，拿着消防斧砍门的狠样后又是一愣：「操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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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砸门的动静不算小，又有接到电话后的***匆匆赶来。

那个神色扭曲的男人很快就被制住，在一众大爷大妈的指指点点中被押上了警车。

人群散尽后，坐在沈寄情的房间里，我拿棉签蘸了药水给他的伤口涂药。

竭力放轻着手上的动作，我犹豫半晌开口：「你爸……那个人经常这么打你吗？」

沈寄情的身体有一瞬僵硬，然后沉默地点了点头。

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，让我连发出的声音都变得艰涩起来：「以前报过警吗？」

「报过，可是用处太小了。」

沈寄情低垂着头，声音很小，里面的麻木却足以让人感到窒息：

「他还没碰赌的时候是教政治的老师，大学时又修过法，每次动手都很有分寸。警局的叔叔对他这种无赖没办法，就只能按规定拘留……」

可拘留是有期限的啊。

——我在心里惶然地想着。

在那个人被拘留的时候，沈寄情尚能得到一丝喘息。

可他被放出来后呢？

现在的沈寄情在他的施暴下尚且无还手之力，那更加年幼的沈寄情呢？

在过去那些漫长难捱的时光里，沈寄情是否也曾像刚刚那样绝望地看过那扇窗户？这样的暴行又出现过多少次？

那个时候，也有人拿着消防斧，帮他把这道隔绝希望的门砸开吗？

我的眼睛愈发干涩，几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。

可比泪意更难克制的，是从看清屋里的情形后就一直在我心中翻腾的火气。

以至于此刻我要强压着才能继续和沈寄情讲话：「那你其他亲人呢？警察后续都不回访的吗？」

说这话的本意，是气愤他们家的冷漠。

我记得沈寄情是有叔叔伯伯的，以前逢年过节时他家门前连着几天都不断人。

可为什么，为什么如今家中的小辈不止一次遭受到虐待、毒打，他们却从未有过关心？

这话说出口，半晌没有得到回音。

正当我感到疑惑想抬起头时，啪嗒一声，有水珠在我手背上溅开。

我愕然地抬起头，才发现沈寄情在哭。

他哭得很厉害，却没有声音，唯有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，一颗一颗地往下落。

他本就长得好看，再这么哭简直就是绝杀。

我瞬间就慌了神，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着眼泪，心里满是无措：

「握草，别哭，沈寄情你别哭啊。」

以为他是因为有个畜生爹而伤心，就胡乱地想着对策，和他打包票：

「你别害怕，以后我罩着你啊，我认识的人多，他再敢动你一指头我就找人把他的腿打断好不好？别哭别哭。」

在我慌乱的动作中，沈寄情握住了我的手，忍着眼泪轻轻摇了摇头：

「不用的卞哥，不用的。」

「我爸是什么样子我早就认清了，而且他之前打我不这么狠的，就是他今天输钱，我刚好触了他霉头而已。」

看着他委屈隐忍的样子，我心疼到无以复加，可又对他的话很不认同，只好蹙着眉头哄道：

「明明是他混蛋不做人，这怎么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呢？难道你以后走在路上被疯狗咬了，去医院前还得先问问是不是自己挡了疯狗的路不成？」

这句本就存着搞怪的心思，沈寄情也确实被我逗笑了，眉眼间的阴霾散去不少。

正当我以为能松一口气时，下一秒，沈寄情却猛地扑进了我怀里。

我心里的弦骤然一绷。

可他却只是搂住我的脖子把脸埋在我颈间，声音闷闷道：

「卞哥，谢谢你，要是没有你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」

我于是慢慢放松下来，揉了揉他的头发好笑道：

「这才哪到哪儿呀，放心放心，以后卞哥都护着你。」

沈寄情抱我抱得更紧了些，长长的头发蹭得我有些痒。

「嗯，我相信卞哥。」